镜仙

道理我都懂,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吃药?

(三)

色盲症  
        第二天,赤司下了课就准备去接黑子,绿间十分傲娇地说可以顺路一起,虽然赤司从哪里都没有看出绿间家和黑子在的中学哪里顺路了,不过还是很高兴。  
        有一直在你身边的同伴真好啊,赤司从没发觉自己其实足够幸运。  
         那种自己被关心着的感觉,好温暖啊。  
         黑子上的中学是在城西,赤司曾经也在那里上过学,校门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记得校园正中的那棵桂花树已经守着那里将近三十多年,不知花开花落又经几个轮回,翻新的教学楼已经没有顽劣的孩子留下的痕迹,熟悉中透出几分时光偷走的陌生,黑子的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许多人几几聚集在一起画画,赤司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孤身一人反而显得起眼的黑子。  
        黑子并没有发现赤司,只是专心在纸上描绘着,线条明晰,森林,藤蔓,荆棘,大海,蔷薇和贝壳,一切的一切都在小小的画纸上展开,却又真实立体地让人以为能够到达那片梦想之地。  
        赤司惊愕了,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初中生能够画出来的画作,比例协调到找不到错误,勾线时可以看出从容,所谓胸有成竹,就是指你下笔之前那幅画就已经在你心中完成了。  
        赤司自认为做不到,可是黑子却仿佛只是在画一幅美术课上普通常见的作业一般,他正对着的是喧闹的操场,勾勒出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黑子开始上色,很奇怪,第一笔,赤色的颜料落在荆棘上,第二笔,第三笔,森林,大海都染上仿佛燃烧着的一般的赤色,灼热地让人焦躁,连线条都几乎看不清了,只是一片深深浅浅的赤色,而黑子仿佛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拿起画笔接着上色。  
        一群学生模样的人走过来了,为首的大个子男孩说都没说就开始了砸,一群初中生疯了一样砸着同学辛辛苦苦画了一个多小时的画作,带着深深的厌恶,甚至其中的一个文静模样的女孩子还朝黑子比了一个中指。  
        黑子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画作被践踏画笔摔在地上踩成几截,他平静地像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还没有干的颜料染红了地面,溅起的颜料甚至被泼在黑子的衣服和裤脚上。  
        赤司愤怒了,这挑衅一般的行动是在践踏一个画者的尊严,赤司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激动的时候了,向来温和的他生起气来是什么模样就连自己都快要忘却。  
        绿间推了推眼镜,拦住了他,“看看他自己是什么反应再做决定吧,赤司你太冲动了。”  
        黑子只是平静地等到他们都发泄完了才开始收拾残局,破碎的画布画笔和颜料散落一地,黑子只是快速地扫干净了他们,从习惯性的小动作可以看出这并不是第一次,而他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黑子抬头看见了赤司,平淡地打了一声招呼,“抱歉,本来以为可以在赤司君过来之前收拾好的,没想到让你看到了这么狼狈的局面。”  
        赤司好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瘫软下来,“你不觉得生气吗?”  
        “没有,”黑子回答,“这不是很正常吗?因为自己达不到他人所在的高度就在另外的事上发泄和寻找安慰,好像是叫做妒忌吧。”黑子拢了拢成堆的垃圾,“我观察了很久,发现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显然这样的行为既构不成对我的伤害也不能让他们自身有什么进步,所以置之不理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吧。”  
        这样平静而毫不在意的黑子仿佛没有感情的器械,冷冰冰的,绿间推了推眼镜,“这位是叫黑子是吗?你是不是有色盲症?”  
        黑子显然没有想到绿间的问题是这个,“嗯,是的,两岁的时候检查出来了,说是无法辨别除了赤色以外的所有颜色。”  
        赤司没有想到黑子有色盲,也就是说,原来在黑子眼里,这个世界都只是由灰色,黑色和赤色组成的吗?  
        黑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开口,“其实这些很正常而且我也已经习惯了,只是他们都说我没有感情不会笑。所以才讨厌我,还有从来上色的只有红色很诡异之类的,所以我想问一下,”黑子抬头看着赤司,指着自己的脸,突然牵动嘴角,挤出了一个僵硬至极的笑,  
        “笑,是这样的吗?”  
        赤司哽咽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平静的夜晚  
        赤司并不想过多讨论这个问题,只是看着黑子莫名心疼。这样笨拙什么都不懂的他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呢?  
         赤司能够理解披着天才的称号受到排挤生活地有多困难,无奈,寂寞都不能解决这些问题。  
         天才都是孤独的,因为大多数时候世人看到他们的光鲜与天赋比看到他们的不幸与努力要多的多,天才都是单纯的,所以不能理解复杂的世故,他们只是奔跑着,却找不到一个方向。  
        黑子就是这样,比任何人看起来都像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在一些问题上却看得比谁都透彻。  
        “如果不喜欢,就不要笑。随便勉强自己去改变和适应他人是没有意义的。”赤司只是淡漠地开导黑子,想起的他的曾经,未尝不是这样。  
        黑子收起了僵硬的笑,他一向信奉不做无用功的原则。  
        好像被忽视了很久的绿间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他们的相处模式了,想到附近一家有卖一些稀奇古怪的幸运物的店铺,说:“我去买幸运物,赤司你和黑子怎么办?”  
        黑子看向赤司,赤司想着可以陪绿间一起去买幸运物的机会并不多,这次重返母校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虽然赤司在母校根本没有留下可以称之为美好的回忆。  
        赤司看向了黑子,表示会尊重他的意见决定他自己的去向定夺。黑子觉得去哪里都一样所以并不在意,也点了点头。  
        于是一行人向卖幸运物的店铺出发。  
        赤司还记得这里,名叫“时光记忆”的奇怪杂货店,很久了,以至于“时光记忆”的墙壁和门窗都生出了斑驳,古朴地散发着幽幽墨香。  
        很宁静的地方,一如昔往。  
        其实这家杂货店不仅仅只是一家杂货店,这里的书比其他东西多很多,店主是一位优雅的女性,很奇怪,八年前似乎也是这样。  
        绿间只是专心致志地寻找明天的幸运物,古老的怀表,当然这种又小又旧的小物件是很难找到的,赤司也在寻找,黑子因为身高原因够不到最高的架子,所以自觉地在一旁看书。  
        翻开一本落满灰的英文诗集,黑子安静地看着,时不时翻页的微弱响声带着指尖与书页摩擦的触感,安静的夕阳撒下微光,黄昏倒映着昏暗的光,透过窗户映在黑子脸上,沉默淡然而如梦如幻,光影交错。  
        黑子挑走了那本诗集,他很中意手写在扉页的作者签名,  
         time  cannot go back.  
          [     时光不可回溯      ]  
          赤司偶然看见黑子沉默着阅读诗集,觉得黑子就像是从中世纪走出来的英国绅士,看起来礼貌实则疏离,却仍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买好了东西,店主包好了怀表后送了一个小物件给黑子,是一面圆镜,镂空的花纹古朴精致,虽然黑子好奇她的用意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就收下了。  
        绿间与黑子赤司在一个岔路口分开,黑子不太习惯两人之间的气氛,所以只好保持沉默。气氛有些冷凝,赤司逃也似的说了一句我去买水就走到一边去了,黑子晃荡着小公园的秋千等他回来,铁链摩擦发出的响声单调而沉闷,如同敲打在黑子的心上一样,发出钝钝的闷响。  
        赤司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正常,明明和其他人可以正常地交流不让气氛这么尴尬,可是遇见黑子后仿佛什么也说不出来,明明黑子也不是一个过分难相处的人也没有故意找茬。  
        赤司叹了一口气,把从自动贩卖机里拿出来的热奶茶放在手里,难得有些失神。  
         可是似乎有人不想让他安宁。一只大手悄无声息地环过他,然后猛烈地捂住他的口鼻,赤司大惊,剧烈挣扎,却在朦朦胧胧的气味中瘫软下来无法抵抗,直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黑子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赤司,毕竟在怎么说买个饮料也不用那么长时间。半小时后黑子终于按捺不住去找赤司了,“赤司君?还没好吗?”  
         但是等待他的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黑子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有些心慌,声音也不复以往的从容淡定,“赤司君?赤司君!”  
         直到黑子在自动贩卖机那里找到了一罐热气已经散尽的奶茶,空气中微弱的迷香气味几乎已经要消失殆尽,地面上的纹路显出剧烈挣扎的痕迹,黑子慌了,头脑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记得这附近有装摄像头,最近的警察局在两条街以外,黑子能想到最快速的方法就是黑了这附近的民用摄像头,他快速跑进附近一家网吧。  
        设定程序,黑入,调用,视频很快出来了,黑子冷静地看着画面中发生的一切,身材高大带着墨镜口罩长风衣的男人迷晕了赤司后快速遁走,带上了车,那辆车上的车牌号码故意被弄得模糊不清,黑子无法分析。  
        ------绑架。  
        黑子快速关上电脑打开手机,拨通了打给警察的电话,“喂?这里发生了一起绑架案件。”  
         黑子没有完全寄希望于警察,日本警察的效率好像一向严谨而不高。他快速奔走,脑袋里却在计算歹徒可能的行进路线。  
        拜托了,赤司君,千万不要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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